导语


从台州到南京,少年许式伟第一次接触到电脑,从金山到盛大,许式伟心中的创业想法越来越清晰,最终,他选择了抽身大公司独自创业。

修司 修司

本专题策划/作者

少年行:从台州到南京

当浙江台州人许式伟第一次进站在南京的南大校门口时,连他自己都不会想到人生竟是如此的奇妙。

小时候,父亲曾经一度嗜赌如命,最后终于浪子换头,这个过程中表现出的克制始终让许式伟难忘,而这种自制之后也成为他人生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对自己想要什么,我会考虑比较多,通常会克制自己的欲望。

每一个和他接触过——即使并不深入——的人都会得出这样的一个认识,这是一个沉默内敛的人,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般,大多数时候仅仅是在聆听你的意见和观点,然后在他认为关键或紧要的地方做出有限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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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一面,但他的性格却并不止只一面而已。

他还有自己任性的一面,偷看母亲不允许的课外书只是一例,和这种大多数年轻人都经历过的故事相比,他在高中和中专之间做出的抉择无疑更加突出了这一面。

也许对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来说,高中或中专二选一的困境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和不可想象,也许,大家很难相信在大学还没有扩招的年月,中专毕业包分配对农村出来的学生来讲是多么大的诱惑。

成绩最好的同学选择上中专,班主任鼓励劝导大家上中专,父母也希望他能上中专获得「农转非」的机会,相比上高中,大家把上中专当作一件更加光荣的事情。

但许式伟有自己的心思,他的村里子那时候只出过一两个大学生,比起周围人吹得天花乱坠的各种生活前景,他更向往大学生,说不上什么大的理由,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于是,没有和家长商量他就自作主张填了志愿。

但是,上了高中,许式伟才知道这里与初中截然不同,最明显的地方莫过于,初中信手拈来的数学竞赛在高中竟然吃瘪,自信满满的少年乍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禁感到「相当郁闷」。

但比起首次接触到的电脑,这些小小的挫折几乎都算不了什么,在高中的寥寥几堂劳技课上,许式伟第一次接触到了预热很慢的一开机就运行 Basic 的电脑,平时不上课的时候是不允许碰的,十多年过去了,他疑心那其实是苹果电脑。而在别人家里,他第一次用 Basic 语言写出了一个简单的时钟程序。

上大学的时候,据他介绍,排在北清复旦之后的就是南大,而且他也想出去见见世面,可惜那时候不知道大学有计算机系,直到大一的时候,才接触到 DOS 系统,自此一发不可收。

Windows 95都还没有,是 DOS。在 DOS 之后,也不是直接就是 Windows 95,而是先有 Win 3.x。

谈到大学的时光,一直冷言寡语的许式伟罕见地说了很多,轻松自如得放佛又回到了当年记载宿舍里和同学一起在合买的电脑上独自一人学习 C 语言的时光——他在这台电脑上花了1500元,在通货膨胀物价上涨的90年代,母亲从农村给儿子寄来了这么一笔巨款。

到了毕业的时候,许式伟已经计划好去清华读研继续学习计算机,但机缘巧合下,他最后阴差阳错地来到了金山。

8年,许式伟在金山整整待了8年,这是一段在更广大舞台上展现的故事的漫长开篇,对他而言,这家公司有太多的会议和往事。

我在大公司的日子

直到今天,许式伟依旧坚信金山的技术并不弱,无论是他主导的 WPS 2005还是之后的金山实验室,其中都有很多完全不比大公司差的闪光点。然而,现实却是,WPS 在国内一直处于苟延残喘的处境,而金山实验室也在成立一年后不得不解散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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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 WPS 输给了技术,输给了 Office,毋宁说它输给了盗版,输给了国内的整体正版消费大环境,说到这一点,直到今天,许式伟依旧耿耿于怀。

WPS 局面不振,许式伟也想过去梦寐以求的 Google 去,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他给谷歌投了简历,随后拿到了 offer,但这边,雷军也出面挽留他,并且答应他每年实验室不低于500万元的投入,按照他的设想,实验室的工程师们还和 Google 的同行们一样有了20%自由支配的时间去做喜欢的事情。

20%的自由时间这个执行效果比较差,基本上还是扑在工作上了,不过工作内容比较有意思,自主权足够。每周五我们搞了个沙龙,聊聊工作外的见闻,还不错。

在金山实验室的这一年,许式伟四处奔走延揽人才,走得越多,他就越感到珠海的局限性,走得越远,他也就越感到自己还想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回到金山一看,WPS 依然处于半死不活的境地,对其它的事务,许式伟又没有多大的兴趣,公司中也有不少人对只是单纯烧钱却没有任何产出的实验室开始抱怨,各种掣肘此起彼伏,同时,公司内部也逐渐震荡起来。

择木而栖,各奔东西。于是,他最后选择了离开。

这一年对金山来说是格外逼仄的一年,就在这一年,雷军最终也离开了这家他曾经寄托了10年希望的公司。有意无意地,从微观和宏观两方面,金山既失去了技术中坚力量,同时也失去了近乎精神领袖的人物。

出了金山,许式伟在百度待了短暂的三个月,之后便去了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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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Dropbox 才成立,甚至用的还是 getdropbox.com 的域名,那时,对不少人来说,云存储依旧是一个冷门的概念。同年,盛大游戏分拆出去在纳斯达克上市,盛大创新院大张旗鼓地开门纳新,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和由许式伟几乎推销似地向雷军推荐的金山实验室不同,盛大的创新院源自陈天桥的想法,许式伟当时以为会有足够的自主权,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在创新院负责云存储,而云计算则由季昕华负责,两人从零开始亲自带起了这两个项目,最后基本这就成了盛大云的雏形和基础。

陈天桥的口号是把盛大打造成中国的迪斯尼帝国,愿望何其徜徉肆恣,但是最后的结果却让人瞠目结舌,在资本大玩家陈天桥的运作下,盛大及其子公司在资本市场上腾转挪移好不热闹,但是,公司的业务却没有实际的发展和增长。

在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史上,很少像盛大公司这样内部积弊如此严重的,它就像一个浮肿的巨人一般,大公司病、人事架构纠纷等病症在他的体内蔓延爆发,最终演变成无可治愈的绝症。

 

授权不足,中层成摆设;激励不足,员工积极性比较差,钻机制空子的人比较多。

在盛大两年的许式伟已经见惯了盛大内部的各种怪奇现象,他也尝试过能够将公司独立出来,远离盛大内部的纷乱好施展自己的拳脚,然而股权细节还没有谈好,盛大云便声势浩大地横空出世。

当盛大云成立的时候,他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自己预设的轨道,而自己已经无力扭转。

既然这样,许式伟只好再次选择离开,而季昕华也选择了离开,巧合的是两人之后都选择了创业,并且不约而同地选择云存储的方向,此为后话。

许式伟选择抽身离开的2011年年底,盛大创新院遭遇了裁员和项目重大调整的风波,引发外界的质疑和批评。 ……

离开盛大已经差不多3年了,尽管对盛大「已经看了2年多,已经很清楚了」,但许式伟对陈天桥本人却依旧激赏不已:

陈天桥我个人还是比较佩服的,确实很聪明,很有格局

但是也恰如他所说的那样,太过聪明的陈天桥睥睨众生,反倒在对用户需求的把握和引导上丧失了敏感先机,结果,曾经的中国互联网第一富豪及其梦寐以求的盛大娱乐王国最终灰飞烟灭,成为一场空梦。

珠海的眼界太小了,他想有一个更大的舞台,于是选择了离开。在盛大两年之后,许式伟不免感到些手脚被束缚的挫败感。在大公司11年了,许式伟猛然发现到,原来大公司其实不过如是种种,他感到自己需要再开开自己的眼界。

此时,距离他大学毕业已经整整过去了11年,金山此时一片破败凋敝,曾经寄情金山试图做出一番大事业的雷军最终即将靠小米手机在国内的互联网圈子搅得风生水起。

再往前回溯的话,距离他武断而固执地选择高中已经过去了18年,相比1993年时不过 3.5万亿元的 GDP,此时的国内生产总值已经暴增到近57万亿。

时代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视野总在扩张,许式伟心中哪会没有一点想法?

与其寄希望在在别人的舞台上玩出白班花样,不如自个儿搭个自己钟意的舞台。

甚至在许式伟还没有正式开始创业的时候,经纬创投就已经找到了他,这么多年辗转金山、百度和盛大的经历也使得他没话多少力气就积攒了一支自己的团队。

有了钱,有了人。

七牛就这么做起来了。

浮生记:我在创业路上

2011年,6月某个普通的下午,上海浦东图书馆。

在一个角落里,五个人摆弄着电脑,各自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偶尔小心翼翼地交头接耳,清脆的敲击键盘的声音不时响起,回荡在室内,悦耳之余,也不免有些聒噪。

这是星期二的下午,图书馆并没有多少人,没人在意或责怪他们。

许式伟最初的创业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因为知道云存储会很烧钱,所以最初的整整三个月他们竟然一直是蹭在图书馆里熬过来的,一整个秋天,他们就在寂寥的图书馆里讨论、建构产品。

他们最想出来的是做面对普通用户的 Q 盘。

但是现实却不容乐观,这个时候曾经市面上最红火的115盘在取消影视外链后惹得用户的一片杯葛之声,并自此进入了无可扭转的下滑轨道,而且更加触目惊心的现实是,即使在最深入人心的时候,115网盘也没有实现盈利。

那么,做这样的网盘产品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最后,许式伟他们还是改弦更张,决定推翻原来的决策重做的新的产品,这次,他们把目标用户定位到了企业主身上。

就算许式伟和他的同伴有着光鲜的大公司经历,可是如何才能说服用户相信一个刚刚成立的创业企业能够提供安全、可靠的云存储服务?

这个时候,投资人的作用就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了。

经纬创投是七牛的 A 轮投资人,同时,它还是 Camera360的天使投资人并且跟投了后者的 A 轮。于是,在投资人和创业者的利益链条上,通过投资人的介绍,七牛和 Camera360联系在了一起,七牛的第一个用户就是这个如今已经有关拥有超过1亿用户的手机应用。

在技术实力保证的前提下,投资人的关系为七牛打开了这个市场的一角,接下去的事情便顺理成章,第二个用户是 Weico +,有了这两个有着市场和口碑的客户,七牛接下去赢得了更多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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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 Camera360、Weico +,七牛的用户还有蝉游记、豌豆荚、美拍等,大多都是移动应用,这也就为七牛他们的技术提出了新的考验。

  • 针对国内的移动网络环境,提供了断点续传功能;

  • 除了图片之外,短音频、短视频等富媒体在移动应用中的比重越来越大,这就要求在流量和质量之间取得适中的平衡;

  • 据七牛称,他们使用的是 IDC 架构的分布式储存,能够使得用户就近 IDC 即落地上传数据;

  • 七牛为用户提供了镜像功能,可以保持将数据写入客户源站的情况下从七牛的云存储服务器上读取数据,这样就降低了客户服务器的读取压力;

  • 许式伟本人在 Go 语言方面颇有心得,这使得七牛成为国内第一家全面使用 Go 语言的公司;

要做到这些,七牛既要为客户提供可靠、稳定、可扩展性强的数据托管,另一方面也要提升数据的上传下载速度,而更重要的是保障数据的安全,单纯的互通显然并能满足需求。

一开始许式伟出于技术思维想自建CDN来为上述客户解决这些问题,但在实际应用过程中才发现这不但让七牛运营成本增加,并且会分散七牛在云服务上的聚焦。

这个时候DNSPod进入了许式伟的视线,后者不仅完美的解决了区域访问、上传问题,提供的监测服务以及抗攻击防御更是为七牛初创阶段提供了有力的保障,也正是通过这次合作,让他了解到,DNSPod不仅只解决互通问题,也提供更多的附加值更高的增值服务,这让许式伟更加坚信同为技术服务企业的七牛也能走出自己的高附加值云服务道路。

早在金山实验室倡导20%自由时间一副理想主义工程师模样的时候,许式伟其实就已经关注起了如何将产品商业化的现实问题,所以,七牛现在已经有盈利虽然有些让人诧异,却也并非完全不可思议。

有技术、有客户、有盈利,对创业者而言无疑是利好消息,但是在国内的互联网环境中,这只是保证创业者能够生存下去的基本条件而已。

假如百度、腾讯横插一脚进入这块市场,七牛可否抵挡巨头的张牙舞爪之势?

许式伟对此倒也并不怕,他清楚,巨头固然庞大,但面面俱到的同时往往也意味着在某一方面不可能达到专精,「一力降十会」就是中小创业者立身的根本。

这么多年下来,他也认识到在大公司内部做产品往往不是做产品本身,还是人事、话语权、业务线的暗中较量,他承认巨头在资金、技术方面的优势,但是他并不相信它们会在云存储上集中所有的优势。

更关键的是,在国内互联网割据形势越来越明显的今天,巨头的触角和利益无所不在,那么又有几人愿意将自己的用户、产品数据等核心资料托付给它们呢?这时候,反倒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中立创业者更加可靠。

如许式伟所言,他们有自己的护城河,对来自潜在竞争者的威胁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对自己的公司和团队都颇有自信,但是,对创业者来说,光有自信还是远远不够的。公司成立两年不到的时间,去年一月,七牛拿到了来自启明创投和经纬创投的合计千万美元的 B 轮投资。

有了足够的钱,许式伟才能找到更好的人、更好的硬件,做出他想要的东西,然后才有可能去在市场上一试身手,这是他从大公司观察到的经验,也是他创业这些年的切身感受。

新时代,大时代

从当年摆弄 Basic 的少年到现在精通 Go 语言的大拿,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曾经那个掌舵金山的雷军如今已然炙手可热处在风口浪尖,而曾经独领风骚纵横捭阖的陈天桥现在转而沉寂淡定下去,这一切也不过发生在十年不到的时间里。

从为省钱挤在图书馆里开始创业到现在号称拥有数万注册用户的规模,许式伟创业已经将近三年。

作为改革开放的同龄人,他经历了中国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大时代,也切身感受了中国互联网诞生20年的嬗变和激荡。

见证了金山由盛及衰的年月,看淡了盛大纷纭内乱的往事,乍回首,似乎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回溯最初,从台州的农村走出,之后出走金山盛大,乃至最后自行创业,他总是想寻找一个开阔自己眼界的机会和舞台。

在这个新的时代,许式伟正在搭出自己的舞台,唱响自己的大戏,有机会去证明自己。

结语

十多年间,许式伟见惯了大公司的起伏兴衰,见证了奇迹或黄昏的来临,而现在,他自己也加入到了书写这段历史的大潮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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